气候变化不只是一个流行词,它正真实地影响着全世界的葡萄园、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并且影响着经济的发展。它的影响力如此之大,以至于葡萄酒的风格也受到影响,葡萄栽培者的种植方式以及酿酒师的酿酒方式同样在发生着变化。另外,传统葡萄酒产地的产地命名规则也需要进行改变,以使生产商适应激烈的全球葡萄酒市场竞争。
气候变化分为长期性、地区性和全球性,这些变化能够在气候中体现出来(例如变暖、变凉、湿度—降水方式的变化)。这些变化的起因是由于温室气体(二氧化碳、水蒸气——其比例远远大于二氧化碳、甲烷、氧化亚氮、氢氟烃/氯氟化碳化学物质)的产生,温室气体急速增加,必须得到遏制,否则将致使葡萄园萎缩,葡萄生长周期和土壤生命周期也将被打乱,酒精度上升,面临更大的疾病压力;……另外,葡萄栽培者也将对此种气候变化加以利用,例如,气温凉爽的区域可以生产出品质更优的葡萄,开发新品种、降低某些疾病的出现率;……葡萄栽培者们对于这些变化和影响,将会有不同的心态,也将采取不同的措施。
二氧化碳浓度已经从1958年的315 ppm(百万分率)升至如今的380 ppm(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报告)。这一变化已经产生了很多负面的影响,因此,这些影响必须得到解决。
温室气体浓度的不断升高将导致热的地区更热,从而使一些地区,比如,法国的阿基坦和罗纳河谷,西班牙的卡斯蒂利亚,意大利(西西里岛除外)以及葡萄牙(阿尔加维除外)无法种植葡萄(李汉纳(Lee Hannah),《气候变化、葡萄酒和自然环境保护》,2013),必须找到一些新的区域。在干燥的 地区,对水进行恰当的管理将变为一项紧迫的经济问题。
奥雷里奥•蒙特斯(Aurelio Montes)已经在智利实验了大规模旱作农业。他已经将水的使用量降低了65%,同时也使葡萄串和葡萄颗粒都变小,从而提高了葡萄酒的浓度,使其更加均衡;同时也使得人们不必人为地砍伐庄稼来种植葡萄。葡萄浆果的重量从1.1克到0.7克不等,果皮/果肉比率位于12%到37%之间。奥雷里奥•蒙特斯说:“我们需要提前预知气候变化,并且采取相应的措施。”代价是产量下降了约50%,但却换来了可持续性发展。
位于意大利北部特伦蒂诺(Trentino)的凯味特公司(Cavit)是该地区最大的合作性酒业,开发出了一种基于数据的区域制图系统(被称为PICA),该系统可以监控意大利北部河谷地区的水位,并且能够根据该区域不同土壤和葡萄品种的需求调整灌溉。该系统减少了水的使用量并且提升了葡萄品质的一致性。一些地区为了应对降雨量的减少还种植了抗旱的葡萄品种,比如添普兰尼洛(Tempranillo)、歌海娜(Grenache)、马塔罗(Mataro)在澳大利亚,以及或克隆品种。这样,葡萄的生长周期也将被打乱。当温度高于摄氏36度时,葡萄的根部将停止生长,从而打乱葡萄的生长周期。
但是,气温升高和降雨周期被打乱将改变真菌、细菌和螨等微生物的生命活动。微观生命的变化将给宏观生命带来影响:微生物群落和微动物群(或者它们活动分布的变化)将会影响生物地球化学循环(克劳德•布吉尼翁Claude Bourguignon)。土壤的质量也将受到影响:北半球冬季降水的增加将加大对土壤的侵蚀,从而导致土壤更加贫瘠。例如,在勃艮第,蒙蝶利(Monthelie)、哥尔顿(Corton)和福侯-罗曼尼(Vosne-Romanee)等地块每年丧失1-26吨土地(让-皮埃尔•加西亚研究,勃艮第大学Jean-Pierre Garcia study, University ofBurgundy)。某些葡萄疾病也在蔓延:在一些气温大幅升高的地区,如博若莱、勃艮第和加利福尼亚,携带扇叶病毒的粉介壳虫正在蔓延。在法国,灰霉病(与带菌媒介葡萄带叶蝉有关的植原体)已从法国西南部迅速向全国蔓延,甚至向北进入德国的莱茵黑森区。随着温度的升高和空气湿度的增加(每摄氏度增加7%),真菌的数量将很可能激增。其中,依科病是最让人担忧的。
气候变化带来的另一个影响是葡萄酒不断升高的酒精度。在澳大利亚,红酒的酒精度在1984年至2004年间,从12.3%升至13.9%;而在纳帕,葡萄酒的酒精度在1971年至2001年间,已经从12.5%升至14.8%(格雷戈里五世•琼斯,《气候变化给葡萄酒质量在过去和未来所带来的影响,2006》, Gregory V. Jones, Past and Future Impacts of Climate Change onWine Quality, 2006)。法国罗纳西南部的歌海娜葡萄酒的酒精度在1983年至2001年间,已经提高了2到3度(法国罗讷河谷葡萄酒行业协会)。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富邑葡萄酒集团(TreasuryWine Estates)的葡萄栽培者威尔•德雷顿(WillDrayton)已经使其葡萄园适应了极端温度(高达114度),而这些极端温度在去年夏天使纳帕谷的很多葡萄都枯萎了。过去他曾经认为某块地不适合种植葡萄。这块地每英亩的葡萄产量只有一吨,而在正常情况下这块地每亩的产量是3.5吨。在德雷顿发现那些枯萎的葡萄的荒芜的种植区,葡萄园树行的走向变为东北西南走向。这样,在夏季最热的时候,太阳就不会对葡萄造成直接的暴晒。为了更好地给葡萄遮挡阳光,葡萄栽培者们还安装了“横臂”,即在葡萄园架起一些金属丝,这样枝蔓就可以顺着这些横臂生长,从而遮挡住葡萄,就像是一把伞,保护葡萄免受日光的暴晒。
然而,尽管气候变化有着诸多的不利影响,但是,它却能给一些葡萄栽培者带来可以利用的优势。
凉爽地区能保证出产品质稳定的葡萄酒,引入新的品种。像阿尔萨斯(Alsace)、香槟(Champagne)、波尔多(Bordeaux)、勃艮地(Bourgogne)、卢瓦尔河谷(Loire Valley)、摩泽尔(Mosel)和莱茵高(Rheigau)等地区都能从气候变暖中获益。但是,不只是传统地区能够生产出更好的葡萄酒,而且那些新的 区域也有可能出产更优质的葡萄酒,因为霜冻可能性将降低、生长期将延长而且冬季硬化潜力增加。
例如位于苏塞克斯(Susse)的南唐斯丘陵国家公园(South Downs National Park)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2010年那里建立了拉斯菲尼酒庄(Rathfinny Estate)。预计到2020年,其面积将达到160公顷。该酒庄雄心勃勃:力争生产超过100万瓶的世界顶级起泡葡萄酒。该酒庄庄主马克•德里沃(Mark Driver)决定在此建立酒庄是因为该地区的平均气温自从20世纪80年代起就一直在攀升,到了2011年,该地区平均气温比其20世纪大多数时候要高出一度。泰亭哲香槟公司最近也在苏塞克斯购买了75公顷土地。澳大利亚酿酒师尼克•格拉泽(Nick Glaetzer)将其色拉子(shiraz)的生产搬到了澳大利亚南部的塔斯马尼亚州——该地区的气温要比位于澳大利亚南部的传统的 区巴罗莎山谷(Barossa)低约38%。由于芭萝莎地区气温升高以及变得更加干燥,影响着葡萄的质量,从而很难用其来酿造出葡萄酒。这样的结果是,塔斯马尼亚(Tasmanian)的色拉子葡萄每年以接近10%的速度在增长,而澳大利亚其他的葡萄园产量却在过去的五年里以每年1.9%的速度持续萎缩。而且,塔斯马尼亚出产的色拉子酒精度更低,格拉泽说——其酒精度要比芭萝莎出产的色拉子低15%至20%。
在阿根廷的门多萨,由于灌溉水资源的限制以及干旱出现率的增高,葡萄酒酿造者们将不得不选择种植得更高,或者选择在更南部的区域种植。唐纳德•赫斯(Donald Hess)已经种植了其最高的葡萄园,高达3.111米。一个名为拉卓亚(La Joya)的葡萄园被建立起来,主要种植着黑品乐葡萄。该项目的经理皮埃尔•奥利维耶•迪奥-拉伯利(Pierre Olivier Dion-Labrie)解释说,这么做是为了酿造更为新鲜的葡萄酒。在意大利,阿洛伊斯•拉格德(Alois Lageder)已经在白云石山脉山脚下建立了葡萄园。此外,他还采用生物动力葡萄栽培,增强了地域特殊性。2013年,依赖传统工艺生产的位于纳帕地区的杰克逊(Jackson)家族,在俄勒冈州(Oregon)的威拉梅特谷(Willamette Valley)购买了200公顷葡萄园。葡萄园也能感受到气候变化带来的益处:从1994年到2012年,黑品乐葡萄(pinot noir)和霞多丽葡萄(chardonnay)的重量由于二氧化碳浓度升高增加了50%(资料来源:波尔多葡萄酒行业协会),自然也就提升了产量,同时保持了葡萄酒的均衡。
新的品种将会出现:在法国西南部,普莱蒙(Plaimont)合作企业已经在2002年种植了39个不同的葡萄品种,其中一些是根瘤伢虫病之前品种。其中一种年龄已超过200岁,被称为皮德伯那德5(Pedebernade 5),用来酿造度数低于10的葡萄酒。一些疾病,包括细菌性疾病,对其的影响要更低。霜霉病便是其中一种,这种疾病在潮湿的环境和在气温处于华氏55度到华氏75度之间时,将进行蔓延,而在一些地区却可能会消失。比如,2003年夏天,对于传统葡萄酒产区的霜霉病是极端不利的。酒窖也能感受到一些效果:在博若莱,葡萄酒酿造者们不需要向未发酵的葡萄汁里面添加糖便可获得期望的酒精度。
52号地项目
这个实验性项目,位于波尔多格拉夫葡萄酒产区腹地,由葡萄与葡萄酒科学研究所建立。这个项目采集了共2,600株葡萄树,共包括52个品种,其中有法国品种(黑品乐pinot noir、西拉syrah、瑚珊roussanne、马珊marsanne、幕维德marsanne、佳利酿carignan),西班牙品种(添普兰尼洛tempranillo、阿尔巴利诺albarino),葡萄牙品种(维毫vinhao、本土图丽佳touriga nacional),希腊品种(阿吉提可agiorgitiko、西诺玛若xinomavro),保加利亚品种,意大利品种(桑娇维赛sangiovese),这些品种皆因较长的生长周期以及能够适应干旱和温度压力而著称。这个雄心勃勃的项目名叫“葡适”(源自葡萄适应),旨在确定能够适应将来波尔多气候的葡萄品种。参与的所有研究者和科学家将建立起一个有潜力葡萄品种数据库,这个数据库将反应该地区的主要地域特征。
最后,但同样重要的是,气候变化对全世界葡萄酒酿造带来了显著的影响、已经改变了整个葡萄酒产业。鉴于这样的情况,部门性的项目,例如应对气候变化的酒庄被建立。在本世纪头十年中期,西班牙葡萄酒联盟与保护葡萄树、环境以及消费者基金会合作将来自几个国家的葡萄酒酿造者集合在一起,共同商讨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以及商讨解决对策。一些葡萄酒酿造企业非常积极。比如菲泽酒园(FetzerVineyards)参加了2015巴黎气候大会官方商业论坛——关心气候,就向着低碳未来而前进,在会上,其分享了重要的成功经验和经营理念。
总的来说,气候变化既给葡萄酒产业造成了威胁,但同时又隐藏着机遇。葡萄园面积的减少、葡萄树和土壤生命期被打乱、酒精度升高、更大的疾病压力都必须予以解决(葡萄园种植行列走向、旱作农业、防晒管理、克隆选择、葡萄品种对土壤和气候的适应,都是一些解决方法);好的一面是,一些地区正在不断地酿造品质更佳的葡萄酒,新的地区将开发以便能够适合种植葡萄树,而且一些疾病在某些区域也将消失。最后,但同样重要的是,该产业各方正在凝聚力量,团结协作,寻找应对气候变化的新路径,这为我们开拓了新的视野,也给所有受气候变化影响的人们带来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