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欧盟修改了对葡萄酒法定产区(DOP)的相关法规,允许在各成员国的法定产区(DOP)级别葡萄酒酿造中使用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
此前,欧盟法规严格规定法定产区(DOP)级别葡萄酒只能使用欧亚种(Vitis Vinifera)葡萄。那些基因组中含有其他葡萄种属基因片段的葡萄,或是与亚洲种或美洲种葡萄杂交得到的品种都不能用于酿造法定产区(DOP)级别葡萄酒。
因此,欧盟此次对经过基因编辑的抗性葡萄品种大开绿灯,迅速成为葡萄酒行业近期讨论的话题焦点。不少业内人士将其称为欧洲葡萄酒行业“一个划时代的转折点”。
抗性葡萄品种是指通过现代育种技术(例如循环杂交与辅助选择),将某些对特定环境或病害具有较高抵抗力(例如抗真菌霜霉病、白粉病)的品种的抗性基因传递给另一品种,得到具有这些抗性特征的新植株。
对这一新规,意大利葡萄酒业界各执己见。赞同者认为与其他行业一样,葡萄酒行业也必须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与全球气候变化作斗争等,因此为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开绿灯是必然之举。反对者则认为这次法规修改将带来巨大风险,会影响到葡萄的生物多样性和农业的地域性附加值。
1.反对派:抗性品种是否真有抗性有待证实必将减少生物多样性
新规出台不久,托斯卡纳大区的经典基安蒂生物区协会(Chianti Biodistrict association)就发表声明,旗帜鲜明的反对使用抗性葡萄品种来酿酒。
基安蒂生物区协会(Chianti Biodistrict association)诞生于2016年,由Greve和Gaiole两镇联合组成。协会由Badia a Coltibuono酒庄负责人Roberto Stucchi Prinetti领导,许多历史悠久的经典基安蒂(Chianti Classico)产区名庄都是这家协会的会员,如Fontodi、Il Palagio、Cafaggio、奥伯拉堡酒庄(Castello d’Albola)、Conti Capponi、费尔西纳酒庄(Felsina)、Dievole、妮特酒庄(Nittardi)、Lamole di Lamole、Villa Pomona、嘉斯宝来酒庄(Querciabella)、比亚诺酒庄(Bibbiano)、Tolaini、Vignamaggio、Castello di Meleto。
基安蒂生物区(Biodistrict)是由农场、旅游从业者协会和地方行政部门以可持续资源管理为目的划定的协议区域,以该地区的有机农业和食品消费为经济发展的基础。经典基安蒂生物区协会(Chianti Biodistrict association)提倡发展有机农业,希望通过修改生产和消费模式来实现可持续发展。
“欧盟为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大开绿灯的消息令我们感到震惊和担忧。”基安蒂生物区协会(Chianti Biodistrict association)在媒体声明中表示:“Scienza教授曾多次表示,有机葡萄的栽培只是神话而非现实,因此他认为加快引进抗性葡萄(Resistant vines)品种是合理的。但事实上,在经典基安蒂地区有机葡萄产量保持持续增长,去年增幅超过了50%。为了防止霜霉病和白粉病,我们也在寻找铜和硫的替代品。“
基安蒂生物区协会(Chianti Biodistrict association)进一步指出:对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的引进批准会鼓励大家种植更多遗传变异性较低的葡萄植株,长此以往会造成生物多样性的减少。而且过往经验和农业生态学都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种植抗真菌病植株的风险很大,这些品种是否真正具有所谓“抗性”还有待证实。总而言之,从长远来看,这对所有葡萄酒从业者都是有害的,其有限的益处也仍有待证明。
基安蒂生物区协会在声明中还表示,“特别令人担忧的是,如果葡萄酒法定产区(DOC和DOCG)允许使用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那么有机农业的附加价值——地域性将被扭曲。遗传和克隆变异的品种必须得到保护和加强,必须避免走捷径去栽种抗性品种。如果在不适合的地区推广种植抗性品种,将进一步削弱中小型酒庄、农场的竞争力,而这些酒庄农场是整个意大利农业生态系统的支柱。”
2.赞同派:抗性品种将带来重大发展机遇
米兰大学葡萄学教授、意大利国家葡萄酒委员会主席Attilio Scienza对欧盟允许使用抗性品种的举措表示赞同,他认为这是欧洲葡萄酒行业的重大发展机遇。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各葡萄酒产区协会手中,目前有少数产区已经批准了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的种植,其他一些产区也慢慢开始行动。”Attilio Scienza教授指出,“下一个目标是从允许使用抗性葡萄品种提升到推荐使用,这样在意大利的法定产区(DOC和DOCG)级别葡萄酒中,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的使用上限可以提升到15%。”
法国的葡萄酒行业普遍认为现代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属于欧亚葡萄(Vitis Vinifera)种,并已将抗性品种列入了国家欧亚葡萄品种名录。法国香槟(Champagne)和波尔多(Bordeaux)产区允许使用的葡萄品种中都包含两种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
而在意大利,抗性品种(Resistant vines)一直被列入“特殊类别“。据了解,目前允许在葡萄酒法定产区中使用抗性品种(Resistant vines)的大区有弗留利-威尼斯朱利亚(Friuli Venezia Giulia)大区、威内托(Veneto)大区、特伦蒂诺-上阿迪杰(Trentino-Alto Adige)大区、艾米利亚-罗马涅(Emilia-Romagna)大区、马尔凯(Marche)大区和阿布鲁齐(Abruzzi)大区。
意大利知名抗性葡萄育种公司VCR(Vivai Cooperativi Rauscedo)总经理Eugenio Sartori强调:“现在最首要的是取消意大利农业部葡萄品种名录对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的收录限制。在意大利,我们首先要通过沟通来消除人们对抗性品种的文化和人类学抵触情绪。”
据透露,现在VCR公司拥有三个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由马赫基金会(Mach Foundation)研发的诺西欧拉(Nosiola)和特罗德高(Teroldego),以及乌迪内大学(University of Udine’)研发的Tocai Friulano。几年后可能也会出现格雷拉(Glera)葡萄抗性品种。但除此之外,其他可用的抗性葡萄(Resistant vines)都是国际品种。“我们需要内比奥罗(Nebbiolo)、桑娇维塞(Sangiovese)、黑珍珠(Nero d’Avola)、阿格利亚尼科(Aglianico)等意大利本土抗性葡萄品种。”Eugenio Sartori表示。
研发出抗性品种之后,还需要在不同的土壤、气候环境中去进行多次实验,以了解它们的生长特性与表现差异。例如抗性品种Solaris葡萄,在长期的实验后,人们发现它在上阿迪杰(Alto Adige)地区的表现就比在其他地区要优异得多。
“我们需要一个意大利国家层面的项目,在田间和酒窖中来测试、观察目前处于研发中心的50-60种本土抗性葡萄品种(Resistant vines),以了解它们的最佳生长地域,”Eugenio Sartori表示,“作为开端,我们可以使用100%的抗性葡萄来酿造IGT级别葡萄酒。”
Attilio Scienza教授进一步指出,抗性品种(Resistant vines)比欧亚种(Vitis Vinifera)葡萄具有更强的基因稳定性,对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此外,他认为本土葡萄品种的含义也应该澄清。“本土”应当是那些能使某个品种达到最佳表现的地方,而不是这个品种最初的起源地。例如提到桑娇维塞(Sangiovese)葡萄,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托斯卡纳(Tuscana),这是桑娇维塞表现最佳的地区。而不是桑娇维塞这个品种最早源起的卡拉布里亚(Calabria)、西西里(Sicily)和坎帕尼亚(Campania)等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