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5日，周一。
凤仪还在上海准备和Steven Spurrier的会议。她等到了从伦敦葡萄酒大师学院（The Institute of Masters of Wine, IMW）的Penny Richards打来的电话，通知她成为了首位常驻中国大陆的Master of Wine（简称MW），也是全球354位葡萄酒大师中的一位。凤仪第一时间向我们龙凤团队的全体成员传来简讯，并描述“Jancis Robinson just sent me an email after that – all it says is ‘At last!!!!! Congratulations’”。
作为龙凤美酒顾问的创始人，她在翌日回到北京办公室后接受了我们的祝贺和专访。以下是龙凤独家的“十问十答”。
一、在得知自己成功晋级，成为了今年13位新任葡萄酒大师之一的时刻，您的心情是怎样的？
Relieved. Just relieved. （笑）
二、在葡萄酒大师学院的官方网站上，您的名字后面的括号里标注的是China。请问是何缘故？
葡萄酒大师学院会按照常驻国家来标注每一位MW。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国际化的时代，比如说我：我有英国和加拿大的双重国籍，我的妈妈是中国人而爸爸是英国人，但是我出生在马来西亚，我也在香港、加拿大、加勒比海和英国都生活过，还在法国、西班牙、瑞士、澳大利亚和日本都有亲戚。我在四个国家上过学，而北京是我除了温哥华以外居住时间最长的城市。所以你说我算是什么国家的人？ （笑）我认为在这个日渐国际化的时代，国籍越来越不重要，但是一个人的常驻国家却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对于葡萄酒大师来说。我认为，向自己周边的人宣传葡萄酒的文化是每一个葡萄酒大师最神圣也是最日常的责任和使命。虽然我有加拿大国籍，但是我不常驻那里，也很少对那里的人对待葡萄酒的态度以及选择什么样的酒施加影响。而我日常每天接触和交流最多的都是中国人，中国才是我的家啊。
三、请问您是从哪一年开始攻读MW的，在攻读的过程中遇到过哪些困难？
我是从2010年左右开始攻读葡萄酒大师的。那时，我是中国大陆唯一一位MW在读的学生，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困难一无所知。在我完成了第一年的学习之后，我很顺利地通过了Phase I的考试，于是我开始进入了Phase II的学习。我个人觉得这个阶段的学习很有意思，特别是理论部分，因为有很多东西是我以前不知道的。那些学习对于我来说一点儿都不辛苦，反而令我激动不已。学习葡萄酒这件事本身就让我每天热血沸腾。当然，学习和复习肯定会让人感到辛苦，但是我一直把葡萄酒学习当做乐趣，那些知识也是我必须要掌握的。所以我很容易地又通过了第二阶段的理论考试，但是盲品的practical paper却成了我的弱项。其实我个人觉得我是盲品高手，因为我就是从加入剑桥盲品队而开始学习葡萄酒的，但是我写的品酒笔记属于天马行空型，不够disciplined，因为我很难控制自己四处奔逸的奇思异想。所以我在这个部分卡壳儿了，比如我经常写不完。
四、您平常又要教授专业葡萄酒课程，又要当评委、给酒庄当顾问、出席各种活动，请问您是如何为MW的学习专门腾出时间的？
国内的葡萄酒教育大概从2011年左右开始兴起。随着公司的日益壮大，我的教学任务也越来越重。如何平衡我的工作和学习是我当时面临的最大的挑战，没有之一。理论的部分我可以自己学习，但是盲品的部分谁来给我安排呢？除了我那可怜的老公（笑）。而且我不是土豪，不可以随心所欲地开酒做练习，所以有时候我会在上完课以后，用课堂上剩下的酒给自己做盲品练习。但是那不够严谨，所以我迟迟没能通过Phase II的盲品考试。后来在我通过的那一年，我在葡萄酒大师协会的导师对我说，“凤仪，你的问题不在品酒，你品酒的能力其实很棒，你的问题是你写的品酒笔记”。因为第二阶段的品酒笔记不是单纯的品酒笔记，而是以论文形式出现的。比如，那个考试不会问你一款酒的外观或是芳香，它会让你用杯中之酒的特色描述那款酒的酿造过程。所以在考试之前的一个月，我每天都练习写“dry tasting notes”，意思是我没有真正在品酒，只是练习写下理想的答案。我每天不停地写啊写啊写啊，这个过程对我来说无比艰辛，因为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你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传统意义上的“学霸”。但是到了那个阶段，我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所以我一直练习到把自己写吐，终于在那一年，我通过了。我知道练习到那个程度，我写的品酒论文已经做到了条理清晰，推理严谨，而不再是之前我自己的那种天马行空的风格。
五、所以在通向MW的这些环节里，对您来说最困难也最耗时间的是哪个环节？是Phase II的盲品考试环节吗？
不是。最困难的是那之后的论文环节。我喜欢考试，但是我很怵论文，因为论文写作需要严苛的自我约束和时间管理。其实我可以跟你说实话——（注目！此处独家！）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清空”了自己，让自己不考虑任何和葡萄酒大师有关的事儿，因为我真的有点“受够”了。尤其是在我通过Phase II的盲品考试那一年，葡萄酒大师协会做了一些调整和改动，将dissertation改成了research paper。Research paper可以选择非科学的话题，比如历史和文学类的选题，但是我的论文最终还是敲定了科学性的选题。因为我有三个本科学位，化学、古希腊语和拉丁语，还有古代汉语，虽然后面两个是没什么用的。我之所以选择埋土防寒这个题目，是因为我早就知道对于国产酒来说，埋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它可以影响葡萄酒的成本、葡萄藤的健康程度、以及幼苗的栽培方式等许多方面。而我之所以选择比较怀来和宁夏，是因为它们在两个方面差别很大。一是气候，怀来是半季风气候，而宁夏是大陆性气候，两个地方的降雨量因此明显不同。二是人工成本，怀来离北京很近，来北京找工作相对容易，所以农村人口流失严重，人工成本越来越高；而宁夏贺兰山附近没有什么大城市，农村人口基本得以保留，人工成本相对较低。然后我自己开始上网搜索关于埋土防寒的文献信息，发现资料很少。在entry level系列，相比国外进口酒，中国葡萄酒在中国消费者的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性价比，究其原因，我发现中国葡萄园和国外最大的区别是埋土防寒这一块，成本占到整个葡萄园生产成本的30%-50%。把探讨中国葡萄园的埋土防寒情况作为我的课题，让中国的消费者和国外的葡萄酒爱好者能够认识和了解在中国种葡萄的不容易，同时让国外的葡萄酒专家也重视中国葡萄园埋土防寒的事实，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和途径可以帮助到中国的 者节约这一块的成本。而我在语言上是很有优势的，中文和英文与他们交流起来都很方便，所以最终我选择了充当中西方葡萄酒大使。论文题目定下来后，接下来的任务也是相当艰巨的。因为我自己也是非常忙，但是如果想要了解第一手的资料，我必须要亲自走访一个个酒庄，去面对面采访他们葡萄园的管理者。从联系酒庄，到采访结束，我亲自走访了中国宁夏、怀来和山西的将近50家酒庄，中间参加了无数场与中国葡萄酒相关的活动，又历经了2年的时间才最终完成了论文的撰写。我非常高兴我做了这个对比怀来和宁夏的埋土防寒的研究，在此也要感谢我的老公给了我那么多的压力和动力让我完成我的research paper。我还要感谢我在葡萄酒大师协会后来的那位导师，她是一位德国女士，如果没有她对我的严格要求，我想一向大大咧咧的我也不会那么顺利地通过这个差点要了我命的环节。
五、所以在通向MW的这些环节里，对您来说最困难也最耗时间的是哪个环节？是Phase II的盲品考试环节吗？
不是。最困难的是那之后的论文环节。我喜欢考试，但是我很怵论文，因为论文写作需要严苛的自我约束和时间管理。其实我可以跟你说实话——（注目！此处独家！）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清空”了自己，让自己不考虑任何和葡萄酒大师有关的事儿，因为我真的有点“受够”了。尤其是在我通过Phase II的盲品考试那一年，葡萄酒大师协会做了一些调整和改动，将dissertation改成了research paper。Research paper可以选择非科学的话题，比如历史和文学类的选题，但是我的论文最终还是敲定了科学性的选题。因为我有三个本科学位，化学、古希腊语和拉丁语，还有古代汉语，虽然后面两个是没什么用的。我之所以选择埋土防寒这个题目，是因为我早就知道对于国产酒来说，埋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它可以影响葡萄酒的成本、葡萄藤的健康程度、以及幼苗的栽培方式等许多方面。而我之所以选择比较怀来和宁夏，是因为它们在两个方面差别很大。一是气候，怀来是半季风气候，而宁夏是大陆性气候，两个地方的降雨量因此明显不同。二是人工成本，怀来离北京很近，来北京找工作相对容易，所以农村人口流失严重，人工成本越来越高；而宁夏贺兰山附近没有什么大城市，农村人口基本得以保留，人工成本相对较低。然后我自己开始上网搜索关于埋土防寒的文献信息，发现资料很少。在entry level系列，相比国外进口酒，中国葡萄酒在中国消费者的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性价比，究其原因，我发现中国葡萄园和国外最大的区别是埋土防寒这一块，成本占到整个葡萄园生产成本的30%-50%。把探讨中国葡萄园的埋土防寒情况作为我的课题，让中国的消费者和国外的葡萄酒爱好者能够认识和了解在中国种葡萄的不容易，同时让国外的葡萄酒专家也重视中国葡萄园埋土防寒的事实，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和途径可以帮助到中国的 者节约这一块的成本。而我在语言上是很有优势的，中文和英文与他们交流起来都很方便，所以最终我选择了充当中西方葡萄酒大使。论文题目定下来后，接下来的任务也是相当艰巨的。因为我自己也是非常忙，但是如果想要了解第一手的资料，我必须要亲自走访一个个酒庄，去面对面采访他们葡萄园的管理者。从联系酒庄，到采访结束，我亲自走访了中国宁夏、怀来和山西的将近50家酒庄，中间参加了无数场与中国葡萄酒相关的活动，又历经了2年的时间才最终完成了论文的撰写。我非常高兴我做了这个对比怀来和宁夏的埋土防寒的研究，在此也要感谢我的老公给了我那么多的压力和动力让我完成我的research paper。我还要感谢我在葡萄酒大师协会后来的那位导师，她是一位德国女士，如果没有她对我的严格要求，我想一向大大咧咧的我也不会那么顺利地通过这个差点要了我命的环节。
六、您现在的工作重心主要是在国内，未来会有变化吗？除了教学，还会安排一些其他什么样的工作内容？
我最希望的工作变化是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休息（大笑），但是在通过MW之后更加不可能了。我非常非常热爱中国和我在中国的生活。如果北京的空气一直不好，我觉得搬到成都也不错，因为我太爱成都的小吃了（继续大笑）。所以我的工作和生活重心当然一直会是在国内。（突变严肃）而且我觉得国内是真正需要优质高端葡萄酒教育的地方。如果我一拿到这个葡萄酒大师的称号就离开中国，那我觉得这个称号对我来说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当然我喜欢去国外参观酒庄，我也喜欢给新西兰航空公司当葡萄酒顾问，但是我会永远以我在中国大陆的学生为主，他们才是我工作和生活的真正重心所在。其实我不是一个把个人的成败看得很重的人。我希望看到的是，我的学生们的葡萄酒知识和能力都达到一个很专业的水平，他们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也才是我的成功。另外一个很迫在眉睫的任务就是我希望和国内的相关专家一起将WFC (Wine Federation of China) 的成立提上日程，因为目前国内的葡萄酒教育在某种程度上专业性和规范性还存在一定的不足。
七、随着MW这个称号的普及，现在国内似乎也兴起了一股报考MW 的热潮，并出现了一些MW Candidate。请问您对未来国内会出现MW的前景是如何看的？
我觉得我们似乎不应该操之过急。国内现有的MW Candidate的水平是参差不齐的。做一个MW Candidate和成为MW毕业是截然不同的事情，因为从MW Candidate到MW的通过率只有10%。葡萄酒大师协会也必须保持这个高标准严要求的行业规范。我觉得相当一部分国内的大师候选人很有潜力，但是如果能够在国际经验，特别是对国际市场的了解上补足精进，就会很有胜算。比如我，我从小就喝葡萄酒，葡萄酒几乎伴随我长大，后来又在多个国家生活体验不同的葡萄酒文化，所以葡萄酒像我的血液一样。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发现很多中国的资深爱好者偏爱大牌的酒，比如拉菲拉图DRC之类土豪酒。但是喝过土豪酒跟通过大师的考试没有太大关系。我现在通过了葡萄酒大师的考核，但是我还没尝过一瓶DRC啊。可是如果你问我关于澳大利亚或是美国的葡萄酒市场的特点，我可以讲得滔滔不绝头头是道。
八、大家都知道报考MW的前提是至少要通过WSET4级或具备相应知识水平。而龙凤又是中国大陆唯一一家获得授权开设WSET4级面授课程的教育机构。请问目前龙凤四级学生的情况大致是怎样的？而且龙凤现在有了自己的初级、中级、和高级课程。请问它们和WSET课程的关系是什么？做出这样调整和改版的思路和初衷是什么？
四级的学制需要两年，目前已经有100多名学生在龙凤报名学习了面授或线上课程。说到我们的四级，我想特别骄傲地告诉大家，在刚刚公布的四级加强酒考试结果当中，龙凤的学生的通过率是94%！真的很了不起。其实有很多人认为语言是四级学习的障碍，但是我觉得不是，知识才是。我的有的学生的英文水平一般，但是他们很努力地学习这些知识并复习自己的笔记，才有了这么好的成绩。每期我们开设的龙凤四级介绍课都一公布就报满，所以可见大家对四级学习的热情。而想要学习四级必须有前三级的铺垫。龙凤的中级课程和高级课程在包含WSET2级和WSET3级的全部内容及考试的基础之上，对课程内容进行了丰富。WSET的课程设置已经很完善也很国际化，而龙凤之所以在WSET课程的基础上推出了自己的独家课程，是因为我们想针对中国本土市场设计更加localized的内容，所以我们在每个级别都增加了中国国产酒的单元，并增添了一些有趣的互动元素，比如我们未来可能会安排雪莉和黄酒的对比品鉴，学生们还可以在课堂上自己调酒，同时一些被WSET删掉的元素如马德拉和烈酒，我们也可能再次活用。此外，我们还会针对中国学生特别关心的内容如Napa产区、德国VDP联盟等进行扩展和深入的讲解。所以中级课程从原来的3天增至现在的4个整天，而高级课程从原来的6天增至现在的8个整天，课堂用酒也大大增加，就是为了让同学们多品鉴一些酒款，多体会不同的产区。跟中级和高级不同的是，龙凤的初级课程并不包含WSET1级，其中的许多知识都是以中国市场为背景而设置的，比如如何上网选酒买酒和解读一些所谓的葡萄酒文化等等。初级课程经过了一年多的反复修改和实践，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反馈。中高级课程的改版虽然刚开始不久，我们同样也会不断吸取学生们的意见和建议，争取更好地满足大家的需求。
九、龙凤作为一个专业葡萄酒教育机构，目前的讲师阵容是怎样的？您对他们又有怎样的目标和期望呢？
我对于龙凤授权讲师有非常严格甚至是不近人情的标准和要求。目前龙凤讲师要求必须通过四级或者至少四级在读，更重要的是他们要认同并遵循我的教学理念。今年7月我们全国的讲师团队在山西怡园酒庄开会，就是为了进一步提高授课质量并完善课程内容，以期更好地满足学生们的求知欲。质以心至，专以业精，因专注而专业，因严谨而权威，始终站在中国葡萄酒教育的最前沿，这就是龙凤的特色。为什么龙凤的讲师团队规模不大，主要是因为我对他们的要求太过严格。而且，龙凤的授课风格和其它的培训机构不太一样。我们最在乎的是讲师的品酒技能。我觉得不能讲好品酒的讲师是不够格的，因为学生都可以自己在课下背好产区知识，而品酒部分必须有人亲身传授。所以品酒能力是我们检验龙凤讲师的最高标准。此外，我要求他们每天都要力求精进，不能骄傲自满，更不能不思进取，每天都要比昨天的自己往前一点点。
十、葡萄酒圈的小伙伴们在得知您成功晋级MW之后，纷纷在朋友圈表示祝贺。对于这些小伙伴，您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
我希望他们都可以找到“毕生所爱”，就像葡萄酒于我一样。他们可以只通过了初级，或者通过了高级，或者半个证书都没有，但是我真心地希望他们可以探索自己的兴趣，发掘自己的爱好，表达自己的个性，找到属于自己的“愉快”。如果那个“愉快”可以和葡萄酒有关，那我就别无他求了。
